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蕾拉的脚步声在书斋的水晶地砖上极轻极稳。
达米安正背对她站在星图前,披着金黑色长袍,肩背挺直,手中握着一枚魔力金针,似乎正在记录下一次的星轨震动数据。
“你找我。”他说,声音不疾不徐,没有回头。
“我查到了。”蕾拉站定,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。
“卡尔莫·阿比利亚。”她一字一顿,“是她的情人,也是杀她的人。”
达米安没有出声。
他只是停了一秒,把金针轻轻插回了仪式板,然后才缓缓转过身来。
他的表情沉着、威严,没有丝毫波澜,就像王座上的王正在听一位臣子汇报。
“我知道。”
蕾拉看着他,目光没有一丝畏惧。
“你知道?”
“我知道他和夜风街的某个女人有点‘纠缠’。”达米安淡淡地说,“我也知道尸体被扔进了旧契遗藏。”
“你让人转移的?”蕾拉问。
“嗯。”他点头,“她死在集市中央,如果被‘雪精灵使节团’看见,会引发不必要的误会。”
“那你为什么不管?”
“因为她是个妓女。”达米安的语气没有起伏,“处理这件事情没有任何意义。”
“所以你就直接当没看见。”蕾拉的声音淡淡的,但隐约透出一丝不满。
“我不是没看见。”达米安缓缓走到她面前,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的女儿,
“我只是在衡量——一场’贱民之死’与帝国体系之间,谁更值得我出手。”
“答案显而易见,不是吗?” 达米安冷漠的语气没有一丝温度。
“你在掩盖一个杀人犯。”
“我在维持帝国秩序。”
“她不是秩序,她是人。”蕾拉低声说。
“那也不是你该管的人。”达米安语气微凉,“你现在的身份、年纪、权柄,都不该浪费在这样一桩毫无意义的小事上。”
蕾拉沉默了半秒。
“她到了我的梦里。”
达米安微微蹙眉。
“她死前的残魂找到我,在我梦里哭。”
“她没有头,也没有坟。”
“她唯一求过的,就是让我’看看他有没有回头’。”
空气骤然安静。
“达米安…我答应了要帮她。” 蕾拉顿了顿,
“但如果你下令不让我继续查,那么我会听话。”
达米安看着她,眼神晦暗了片刻,终于道:
“你想怎么做?”
“我要他亲手埋了她。”
“你要让帝国贵族,亲手承认自己杀了一个妓女?”
“他若不做,我就把她的头,送到他家族厅堂上。”
“你就不怕,这件事闹大,牵动更多人的名字?”
“不会的。”
蕾拉抬头,眼神清亮、锋利,如晨光穿透积云。
“我向你保证。”
达米安沉默了。
星图前的光缓缓旋转。
他看着面前的少女,那个年纪尚小却眼神已透出森冷决绝的孩子。
他没有说“准”,也没有说“不行”。
他只是抬手,理了理袖口的金边衣袍,淡声道:
“这段时间,外访事务会转交由星轨议员打理。”
他停顿了一瞬,看似无意地补上一句:
“东南区的守备队明日调防。”
然后,他转过身,重新背向她,不再说一句话。
蕾拉站在原地,静静地看了他片刻,低头行了一礼,然后转身准备离去。
达米安沉默了片刻,正准备重新去描绘星轨上的轨迹。
这场谈话似乎已经结束。
但蕾拉脚下一顿,忽然抬起头,声音轻轻地开口:
“等等。”
达米安停住。
蕾拉眉头微蹙:“你刚刚说……她死在集市中央?”
“是的。”达米安语气平静。
“可是……卡尔莫分明是把她的身体丢进了旧契遗藏区。”
“尸体怎么会出现在雪精灵集市正中?”
空气微凝。
一瞬的沉默里,星轨上的光芒在达米安眼中一闪而过。
他顿了顿,背影如山影般安静,然后缓缓答道:
“……这一点,我也正在调查。”
“帝国的排查记录没有失误,尸体确实是在两天前,自行出现在雪精灵集市中心的。”
“没有人看到她是怎么过去的。”
他的声音不大,但每个词都像是落在某个隐秘真相之上的冷灰。
蕾拉的睫毛轻颤了一下。
那一瞬间,她忽然想起——梦里女尸坐在那张旧沙发上,看着她说:
“你终于回来了。”
她是在对着卡尔莫说没错吧?
深灰色的迷雾在低处流动,封锁层深处已被皇室撤去守卫,只剩下魔力警戒线微微闪烁。
蕾拉独自站在通道前,披着旧色斗篷,斗篷下是一具伪装出的身份封面,她手里握着通行石,由达米安默许下的一道空白许可。
通行石亮起,她毫无阻碍地进入第九库室——帝国专门封存“无头尸体、无法登记的禁忌遗体”的区域。
冰柜排列如棺。
每一格都带着编号,没有名字,没有注解。
她一眼扫过,站定在编号 k-13h 前。
她抬手按下启动按钮。
“身份认证。”
她将通行石贴近识别口,随后一字一顿道出:
“玛蒂娜·罗西。”
冰柜缓缓开启。
雾气涌出,如地狱开门。
在一块黑铁寒台上,一颗女人的头颅静静躺着。
她的发是散的,唇是合的,面容已被帝国保存术保全——美丽,苍白,像是从梦里掉下来的遗照。
蕾拉低头看了她很久,什么也没说。
她伸手,轻轻取起那颗头颅,用黑纱包裹。
她转身离开,脚步稳健。
叁日后,卡尔莫家族偏院的私宅花园温室中,卡尔莫·阿比利亚正在调制香水。他从玛蒂娜那学会了这个癖好——他记不住她的脸,却记得她身上的味道。
那是一种叫葵语的香气,温热、湿润,像从雨后的巷子里捞出来的梦。
温室的门被轻轻推开。
一道声音响起,如夜风扫过玻璃窗:
“卡尔莫大人,好久不见。”
他回头。
看见一位穿着灰色斗篷的女孩站在门口,手中抱着一个被黑纱包裹的小箱子。
她走近,每一步都不急,却压得空气越来越沉。
她停在他面前,把箱子放在桌上。
没有掀开。
她只是说:
“她梦见你会回来。”
“但你没有。”